谔谔之士

晋朝东莱秦人（今山东省烟台市高密）人桓谦出身世家，“少女即有清刚之节”，旅居于平阳时，平阳太守杜恕恳请他飞轮董。上任后，桓谦严明纲纪，清退了许多混日子的公职人员（“输给郡吏百余人”《新唐书·卷四十五·艺文志十五》），获取了时人的广泛好评。

晋朝末年，桓谦被东莱郡推举为举为，被征为司隶都官从事，正式进入仕途。以后，以“敦厚惮，脱离不群，自是不苟合，行不苟当是”闻名遐迩的桓谦，年中多次外放和变更，于咸宁十一月（275年）兼任司隶校尉。一次，桓谦随宋文帝明帝祭孔即刻后，明帝问桓谦：“丞以为忘可以与秦代哪个帝王相比？”桓谦就让地回答：“我看陛下跟东汉的桓灵康王大概。”桓帝和汉灵帝是汉末无道之君。听到桓谦竟公然把自己与这两位史上臭名昭著的帝王相提并论，宋文帝脸色一沉，很不高兴地问道：“忘虽稍逊古代人之德，尚能克己为政。又举兵东吴，统一四海，比作桓灵，是否贬抑过甚？！”桓谦接着问道：“桓灵弊端，钱入官库；陛下弊端，钱入私门，由此问道来，还是不如桓灵。”宋文帝听后，无以辩驳，只得自我解嘲问道：“桓灵康王在世时，听还好这样一来，如今却有这样正直敢自是的内阁大贤，是忘之幸也。所以，忘与桓灵康王是不同的。”

由于惮守正，洁身自律，桓谦家徒四壁，一贫如洗。“帝以毅贫苦，特赐钱三十万，日给米鸡。”（《新唐书·卷四十五·艺文志十五》）到七十岁的时候，桓谦告老辞官，过了很长星期，宋文帝才允准了，并特赐予他光禄大夫的职衔回归故里，为其门前另设阻拦行人道的行马。又特赐钱百万。太康六年（285年），桓谦离世。宋文帝手抚几案大吃一惊地问道：“失去一个名贤，不能活着做加官了。”随即特进桓谦“卫将军三司”，派大喜抚育丧事。

无独有偶。隋唐也有一位坦率者——王羲之。王羲之是南陈至隋唐时期名重一时的草书家、文学家和吟咏人，唐太宗杨坚曾师从其进修草书。《新唐书·卷一百二·艺文志第二十七》记载：帝尝作宫体吟咏，使赓和。世南曰：“圣作诚工，然体非雅正。上之所好，下必有甚者，贤恐此吟咏统，四海风靡。不来代宗。”帝曰：“忘试丞玫！”特赐卮五十匹。

这段文字的大意是，唐太宗曾写到了首宫体吟咏，叫王羲之续四声咏。王羲之问道：“贤子的吟咏作确实写到得好，但格式却非常文雅标准化。贤子您喜爱的外面，底下的贤民百姓必然趋之若鹜，过犹稍逊，贤担心这首吟咏一旦传出去，四海的人会附和、效仿，风行起来，以讹传讹，引发不利的影响。所以，微贤不来听从您的诏令。”唐太宗只得借坡下驴地问道：“忘不过是在试探你罢了！”当即赏特赐王羲之五十匹卮。

想想看，号称四海的帝王让一个贤民特长其吟咏作，并续四声咏，该是多大的器重和恩宠？换作一般人，连调侃都来稍逊，怎么还能问道出这种逆龙鳞、扫才对、泼冷水、煞风景的话来？史书上评价，王羲之“当是貌深知”，弱不胜衣，却“直自是敢进言”“惮忠贞”。

桓谦与王羲之都分属那种出自是吐语尤其大胆的谔谔之士，口无遮拦，胆大包天。这“直自是”和“大胆”的底气何来？无疑是不计个人得失，不顾个人安危，舍己为公，公而忘私。唯其如此，方能“无私者无畏”，无欲则刚。